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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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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5

洛風渝在石壁上摸索幾下,把之前未檢查完的地方重新看了看,卻還是一無所獲。他有些頹然的跌坐在地,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扶住了他的肩,讓他重新站了起來。

“風渝,怎麽回事?白木兮呢?”齊清煜看著他。

洛風渝反而心生警戒。他一個翻身起來,手中長劍出鞘,對準了齊清煜。

蕭辭煙和靖叔見狀走到了齊清煜面前,把他擋住。

齊清煜伸手推開了蕭辭煙,無奈地笑了笑:“看樣子是來晚了。風渝,你也是當師尊的人了,別一驚一乍的。”

洛風渝這才松了口氣,收劍行禮。三人頷首,而後靖叔指著落語瓔皺了皺眉:“小丫頭怎麽了?白木兮把他從東域接走時可還活蹦亂跳的。”

“大哥哥說的話我都聽到了,我爹爹死了!”說著,她撲到靖叔身上又要哭起來。

洛風渝欲言又止。他走到石墻邊輕撫石壁:“木兮被帶走了,我與他……小蓉和玖哲,本不該如此。現在還勞您親自出手。”

“師姐歷劫,我本就該出手相助。”齊清煜垂下眸子,“況,你本是我門下弟子。”似乎是想到了依然被困在悠暝司裏的蕭辭淵和蘇鏡安,他稍稍有些失落。

蕭辭煙察覺到了,岔開話題:“先說說情況吧。落語瓔怎麽在這兒?白木兮又是怎麽跟你走散的?”

”是那兩個人逼著哥哥選擇,靖叔我下次一定不跟別人亂跑了,嫂子會不會有事啊?”落語瓔蔫答答的。

洛風渝道:“秦玖哲把木兮帶走了,他們拿了走了令牌,不知去了哪裏,而且按理說他們走後場景應該變化,可現在的情況……”他遲疑了一下。

“木兮在為你拖延時間,他一定是看到了你沒有看到,卻很重要的線索。”齊清煜語氣篤定。

“可這兒沒有路也沒有機關,死的。”洛風渝提醒。

齊清煜沒有看見他們,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不遠處斜倚的竹竿上。他默默的屏著氣息,輕輕朝那邊走過去。如他所想,十步左右的位置就有幾根銀針飛起,齊清煜抽出佩劍就格擋住了,叮叮當當地,銀針落了一地。

蕭辭煙飛身過去拉住他的手,把他牽離了危險之地。

齊清煜擦了擦額上的冷汗,看向洛風渝:“你們見過她了。”他語氣淡漠,似乎少了幾分力氣,“那裏應當是師姐遺失的東西,風渝你一會兒去那兒找找,一定小心。靖叔保護語瓔。為師和辭煙也當全力相助。”

“多謝師尊。”洛風渝手捏成了拳,緩緩走過去。他有些擔心,要是白木兮撐不到自己找到他怎麽辦?

腳步頓了頓,他抽出佩劍踏入了那個危險的圈子。

剛才被齊清煜試探了一下,這裏的暗器不再對他攻擊。場景倏地一換,他知道自己走入了界內,不由得心中一緊。可還未等他邁開步子尋找,一陣迷霧就讓他的視野迷亂了。他的心太急了,即使什麽也看不清,卻還在向前摸索著。他呼吸一口氣,忽然想起了之前白木兮看到的那根竹竿。

很快就能找到了吧,他幹脆把眼睛閉上,憑借靈識仔細搜索。

“沙沙”,一點細微的聲音響起,他察覺到了什麽,向前一翻身,躲過了地面上出現了長釘。或許是上天相助,他落地的一瞬間踩到了一個滑滑的東西,一下子摔倒在地。他用手去描摹這東西,神情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,一半驚喜一半憂愁。

“幹媽心念之物是這劍?”他呢喃著,想起了過去落前掌門揮劍的颯爽英姿。

“是了,是這兒了。”他輕輕拾起劍,小心把它收好。

或許是他觸動了陣眼,結界並未立刻消失,像是觸發了保護機制,一根根長釘向他飛去,同時一個牢籠從天而降,他未曾提防,急忙向一邊撲去,手中劍嗡鳴,擋住了迎面而來的長針。

迷霧已經消散了,洛風渝虛起眼看到了結界的邊緣。他本想邁腿向前,但一股劍氣襲來,他不得不後退幾步來躲避。不過好在,他發現每一波攻擊以後,結界中的霧氣都會淡幾分。

只要耗盡了結界中所有的靈力,它就會崩潰了。他想著,一個翻身,躲過了橫行的劍氣。只要白木兮還能堅持住,自己就一定不會辜負他。

他揮劍的動作加快,心下一橫,向結界處沖去。明知自己的靈力所剩無幾,也明知周圍可能還有更多危險,可此刻他已急切得顧不得其他。手中劍光流轉,在長針向他刺來時,他的劍終於攜著他的所剩不多的靈力,隨著劍訣向著結界飛了過去。

為了操控佩劍,他對面前的長針不閃不避,直直地迎了過去。當一根長針飛到他眼前時,他的劍終於刺入了結界中。哢哢幾聲,結界裂開了幾條縫,隨即破碎成了千萬片,那些長針也驟然消失了。他不由得松了口氣,快跑出了結界。

又一陣天旋地轉,他覺得自己頭痛欲裂,就快要瘋了。好像有人對著他的耳朵吹氣,又迅速的對他說:“你拿走了我的一件東西,那你應當留下一件東西。”

因著幼時被邪祟入體的經歷,他怕極了這些來歷不明又很玄乎的東西,當下拔出劍。但那個聲音卻就這樣沒有征兆地消失了。

齊清煜扶住了快要倒地的洛風渝,蕭辭煙拿出清雲界中的名貴的丹藥餵給他。

“靖叔,語瓔就拜托你了。”蕭辭煙餵完丹藥,看向靖叔說,“東域主與北君交好,亦與我父親交好,我不能坐視不管。況,此局也能讓他人好好看看,究竟是我天道能順應民志,還是那北君會收買人心。”

齊清煜點頭:“風渝找到了劍,靖叔,交給我們吧。”

“那好,小心為上。”靖叔點點頭,抱起落語瓔,“左右也走不了,我帶她在附近轉悠轉悠。”

蕭辭煙看了齊清煜一眼:“現在怎麽辦?”

“風渝還沒醒,等等。”齊清煜不慌不忙,語氣平淡,“既然東西找到了,咱們也就有機會離開這個範圍了。”

“反正不急。”

果然,就在蕭辭煙回答時,他們眼前的景象又一次變化了。

蕭辭煙扶著洛風渝,齊清煜見他快醒了,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來。這與放在他們所在的石洞不一樣,似乎是個牢獄。

“師姐設下的幻境總有這些,即使早已看淡過往。”齊清煜搖搖頭,“木兮恐怕就在這些房間後面。破境之法唯有喚醒師妹。”

“師尊。”洛風渝迷迷糊糊地醒了,“木兮找到了嗎?我……”

齊清煜示意他安靜下來,手中一點靈力出現,忽而化作一陣風鉆入了其中一扇門。半晌,齊清煜額間有了細密的汗珠。他遲疑了一下,一點靈力將其中一扇門推開。

“木兮!”洛風渝眼尖,看到了墻角蜷縮的人,心中不由得一痛,他顧不得那麽多了,拔腿就往那個房間裏跑。

齊清煜本就拿不定主意,見他直接跑了過去,吃了一驚,才想起這已不是當初那個急躁冒進而有毫無靈力傍生的少年了,不覺松了口氣。

洛風渝一腳踏入房間,一陣劍風起,他來不及躲閃,正欲擡手反擊,卻發現自己周身並無一丁點靈力。他又嘗試調動全身經脈中的靈力,可手中一絲靈力都聚不出來。

洛風渝驚了,一焦急,被那陣劍風掃出了房間。

“怎麽回事?”蕭辭煙比齊清煜快一步拉住差點砸到墻壁的洛風渝。

“不知。可怎麽會?我去找幹媽的劍後明明都還剩了一點靈力,這不應該。”洛風渝瞳孔有些渙散,“怎麽辦?木兮還……還在等我。師尊,您有辦法嗎?”

“你把你取劍的經過說一說吧。”齊清煜打量房間,像是隨口一說。

“噢。”洛風渝想了想,“前面就是長針和劍氣,丹藥完全能化解傷口上的毒。”

”回來呢?”齊清煜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扔進了房間,這才慢條斯理的問。

“我只記得我放好了劍就眼前一黑。”洛風渝忽然擡頭,眼睛一亮,“啊……我知道了!有人跟我說,我拿走了幹媽的一件東西,所以他要留下我的一件東西,應當是靈力。”

“清煜,你看著風渝,我去探探路。”蕭辭煙看著他,“說不定裏面有什麽驚喜呢。”他語氣裏滿是戲謔。

齊清煜忽然覺得不對:“風渝。”

洛風渝站在他身邊:“怎麽了?師尊,你又發現什麽線索了嗎?”

“有些奇怪罷了。”他皺了皺眉,“她的幻境不會這麽簡單。”

他們說話間,蕭辭煙就已走到了房間中,那些攻擊輕而易舉的就躲開了。他走到昏迷的白木兮身邊查看情況。白木兮的身上綁著他的鎖鏈,人還有點不清醒。他試著喊了喊白木兮,但依然沒有反應。

齊清煜皺了皺眉,終於發現了不對:“當心身後!”

他當機立斷,拽過洛風渝,往一旁閃去,把幾張符咒塞到他手上。與此同時,一柄利劍分別朝他們和蕭辭煙刺去。

蕭辭煙聽見喊聲,也想躲過,可半天沒有動的白木兮,這時候突然動了。白木兮抽出鎖鏈,竟是沖著蕭辭煙劈去。齊清煜又抽出一張符紙,幫他撐開一道結界。

“怎麽回事?”洛風渝還未反應過來。

蕭辭煙躲過攻擊後一直拖著白木兮不讓他往前一步。

齊清煜看著洛風渝,取下腰間的玉佩:“我已在清雲界立足,這些就當物歸原主了。”他苦笑一下,“把這個和劍放在竹竿旁,他們會沒事的。”

洛風渝聞言一楞,快步上前。他沒有靈力傍身,只能速戰速決。他沒看到的是失了玉佩的齊清煜靈力正一點一點地消逝,但他依然拖住了不知從何冒出來想要搶奪玉佩的秦玖哲與蘇蓉。

如今的局面是他齊清煜一手促成的,茍且偷生至此,他亦覺滿足。只是,只有這一次機會,洛風渝要是能成功就好了。他挽個劍花,想著。

卻說洛風渝身後身前都沒了敵人的阻礙,一口氣跑到竹竿下。他喘了口氣,向後一望,見齊清煜以一敵三,漸漸寡不敵眾。蕭辭煙不敢傷到白木兮,處處受限,心下一橫,將兩件東西放下。

“所以呢?”他看著周圍並無變化,略略有一些遲疑。

那根竹竿無風而動,上面綁縛的東西一下就了掉下來了。洛風渝上前看,豁然是之前出手襲擊他們而後不知所措的落前掌門。

“你是哪家的公子?懂些禮教。”方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。

洛風渝終於發現自己覺得熟悉的原因。

“幹媽。”他低喚一聲,“別沈迷於幻境了。”

可惜落前掌門作為幻境的設置者,被人控制,全然不聽他的話。洛風渝看見了她,突然發現了端倪。

“您說我拿走了您的東西,您一定要取走我的東西,現在我已將您的東西歸還,那也請您歸還我的東西。”他下定決心像是要賭一賭。

隨著落掌門的靠近,玉佩開始發出悠悠的光。

“小子,你話太多了。”落掌門僅僅只看了玉佩一眼,便覺有些頭疼,伸手靈力迸發。

洛風渝當然也發現了這一點,他深知自己並無靈力,伸手奪過玉佩擋在身前。落前掌門一鞭子打在了玉佩上,玉佩頓時裂開了,一股靈力噴湧而出。他看著仍在不遠處的齊清煜再不敵二人,被一劍刺中悶哼一聲;蕭辭煙見白木兮被定在原處,急忙飛身過去幫忙,卻還是晚了一步。

“清煜!”他一陣靈力擊去,擾亂了二人的劍法,一把把人攬了過去。

落前掌門定定地看著溢出來的靈力化作道道光影,然後縈繞在她身邊。她猶豫著,收回鞭子,觸上了一點白光。她楞了一下,腰間已經收回的長劍感受到了她情緒的波動,竟朝她飛去。這時洛風渝看得呆了,那道道靈流將落前掌門圍在中間,似乎要將她從內到外洗滌。

白木兮迷迷蒙蒙地清醒過來。他看著手中的鎖鏈與纏鬥的四人皺了皺眉,手中靈力流轉。遠處傳來落前掌門的一聲嘆息,隨後一道鞭影朝著秦玖哲和蘇蓉二人襲去。

“師尊。”白木兮喊了一句。

落前掌門恍若未聞,自顧自地道:“幻境並非我設,這事卻由我而起。師弟,我知你一向未蔔先知,此番歷劫後我必歸去。小瓔與風渝皆托付於你了,多謝師弟。”她輕輕一笑,“在你們離開後,那幾人會被困於此處。不論是天道還是仙道,都不應該被邪所困擾,我當盡我一份力。要是有機會,師弟,你就捎一壺師尊當年釀的桂花酒吧。”

言罷,她半透明的身形化作了道道流光,慢慢消散於天際,幾人眼前的景色也在慢慢變化。

洛風渝暗自嘆口氣,雖知道他們已經離開,卻有些黯然神傷。

回到山門,落語瓔一見到他們就撲上去:“靖叔跟二位仙尊已經走了,說是有急事要處理。”

“師伯確實料事如神。”白木兮拉著落語瓔,岔開話題,“被他們帶走後,我以為我撐不下去了,還好秦玖哲那慫逼還不敢對我做什麽。”

“那哥哥、嫂子,我以後怎麽辦呢?”落語瓔委委屈屈地看著洛風渝,又插嘴。

“當然是勤加練習了。最多一年,我與木兮就會去清雲界,你要是一直懈怠的話,我和木兮可就不會了回來看你了。對了小瓔,掌門與仙門的符令我已交給了洛家祖宅的人,你可一定要在下次大選中奪冠哦。”洛風渝捏了捏她的臉。

落語瓔聽他們說要走,眼眶又紅了:“哥哥和嫂子也不要我了嘛?為什麽要走?”

“唬她做什麽?又不是不回來。再說,還有一年時間。”白木兮輕輕笑著,“我們在清雲界等你。”

果然,不出一年的時間,祥雲乍現,金光沖天,那是在山門的南峰。除去幾年前齊清煜歷劫那次,這便是第三起了。

“最後一道雷了。”洛風渝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灰,從大坑裏爬出來。

說話間又一道雷劈下來。

白木兮眼疾手快,一鎖鏈劈下,祥雲四起,他們二人的身影頓時消散在了眾人的視野中,兩人睜眼時也是清雲界中的景象了。

洛風渝心虛地笑了笑,像是在為剛才的大意道歉。

白木兮倒是沒覺得什麽:“早說過的,只要你需要,我就一直在。我的心意你還不清楚嗎?”

他們又相視一笑。

洛風渝拉著白木兮的手,恍然。他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也像這般。

原來只一眼,有人便勝過萬千景色;而這一眼,也恍若初見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:來啦來啦,葉子來更新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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